杜象:最古老、最東方的西方現代前衛藝術家


對杜象一生及其作品的論述仔細加以研究,你將發現有不少西方學者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那就是,杜象的作品實在在太具有東方味道了,可是他們卻都說不上來這個味道到底是在那件作品,或者那件作品的那個部分具體呈現出來的,而且也都苦於沒有明確的實例和確切的證據。
一個十分優秀的英國學者頡巴德(Richard Sheppard)雖然下了很大的功夫把所有蘇黎世達達主義和佛教與老莊的關係一一查證了出來,可惜也獨獨抓不到杜象這一條大魚,主要的原因便是在於杜象從來不會明白說出他的靈感和思想來源,反而極力偽裝和掩飾,讓人無法捉摸。
杜象也違反藝術世界的習慣,根本不重視原作,一九六一年在瑞典斯德哥爾摩所舉行的杜象個展,所有展出的作品完全是複製品!而他也很高興的認可了,並且認為深得他的旨趣。因為他一直認為作品主要的意義在於長時間的手工製作(making),這與我們一般把「現成物」當作是杜象主要的藝術創作形式和觀念是大相逕庭的。關於這個傳統,杜象還特別引用梵文的來源為藝術下定義。此外杜象也不像一般前衛藝術家,完全是採用西洋現代那一套想法,在他和珠愛兒小姐的通信裡,我們甚至發現到他們是用連中國人都不一定知道的漢代古辭書《說文解字》的說法,來為「藝術」這個詞下定義的,杜象對於古代中國文化的認識和好感,也可以從他為耶魯大學美術館的收藏─由杜象和曼瑞的「公司公司」所捐贈的現代美術作品─所寫的目錄看出端倪。當他寫到超現實主義主要代表畫家艾倫斯特(Max Ernst)所「發明」的技法,摩擦法(frottage)時,不但沒有讚美,反而說中國人早就做過了。可惜,由於我們的題目和篇幅的限制,我無法在這裡對杜象作品的東方元素做進一步的分析和介紹.
一九五○年,杜象作品的最大收藏家Walter Arensberg想要把他收藏的杜象作品「捐獻」給美術館,可能是由於這些作品太不符合傳統美術的定義了,芝加哥美術館只答應展出十年,而不是永久典藏;大都會美術館也是一樣不領情,最初還只答應展出五年,後來才又改為十年,但是杜象他們並沒有接受;後來找到了費城美術館,他們雖然答應展出二十五年,但還是不願意收藏。那知道幾年之後,杜象漸漸在當代藝術圈大紅大紫起來,成為很有影響力的人物,所以費城美術館算是賺到了。一九六五年,紐約Cordier & Ekstrom畫廊為杜象舉行一個小型回顧展,杜象特別設計了一張邀請卡,利用他那一件出名的作品,「長鬍子的蒙娜麗莎」(人人知道的所謂「達達」的顛覆)為奇想的跳板,畫了一個「刮掉鬍子的蒙娜麗莎」。雖然這件作品比較不是那麼出名,但卻含有很深刻的哲學意味,而且多少也和本文的基本論點有關,那就是「蒙娜麗莎本來就沒有鬍子,哪來的刮掉鬍子的蒙娜麗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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